原创首发|金角财经（ID：F-）
作者 | 娇野
“马斯克做的事惊天动地，我没有那么伟大，但我维持了农民的正常收入，这是我的贡献，所以我也为自己感到自豪。”
8月10日晚，在央视《对话》节目中，钟睒睒首次系统回应了“首富”“网络暴力”“交通”“慢”“量”以及继承人等问题，而这句话或许最能代表钟睒睒的声音。
从下游卖水到上游种田，无论是赣南脐橙还是伊犁苹果，农夫山泉的投入至今还在亏损，但钟睒睒却乐在其中，即便东方叶子已经成为超级单品，如今他还是毅然进入了茶饮行业。
这一切，都被钟睒睒视为“战略性亏损”，但这种持续十余年的亏损，很难用商业逻辑完全解释，真正的原因在于钟睒睒的内心，那里住着一个“理想主义狂人”。
东方叶连续七年亏损
“我们从2012年、2013年开始卖茶，有十几年了，前六年没有赚到钱，但2021年，增长曲线(上来了)。”
在接受央视《对话》栏目采访时，钟睒睒透露，如今风头正劲的东方叶子，也曾一度被冷落，事实上，东方叶子在上市后的前七年里，依然处于亏损状态，直到第八年才终于积累了些许盈余，而直到近几年无糖茶市场的火爆，东方叶子才终于得以“隔云见月”。
很多人把东方叶子的成功归功于运气，但一个常常被忽略的问题是：在无糖茶市场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为何东方叶子依然最受欢迎？
在连续亏损的7年里，东方树叶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技术和设备上投入了大量精力。
在 之前，日本最受欢迎的绿茶或乌龙茶的主流包装仍延续使用深色瓶，整个瓶子几乎完全被塑料包装纸包裹。这样设计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是茶叶提取物等物质很容易被光氧化，氧化后的茶汤就会发生颜色变化，消费者就会觉得饮料“变质了”。
为了打造市场上第一款采用半透明瓶身、刻意让清澈茶汤在瓶身两侧清晰可见的即饮茶，农夫山泉研发了一种全新的茶饮料生产方法。在保持香气的同时，还减少了热水萃取和高温杀菌对茶汤品质的劣化，并显著降低了茶汤在储存过程中的褐变。此生产方法已于2011年获得专利。
｜东方树叶推出市面上第一款半透明瓶
也正是在这一年，钟睒睒去日本考察生产设备，为东方树叶的生产引进了全国第一条Log6级无菌冷灌装生产线，让生产工艺对标医药生产。该生产线造价2亿元，而普通果汁饮料生产线造价仅为其十分之一。
一开始，这条价格不菲的无菌产线每周只开工两天，团队几乎没有什么事可做。但多年之后，这条烧钱的产线帮助农夫山泉完成了更多的产品创新和迭代。ChaPi和NFC果汁都是在Log6无菌产线上生产的。据农夫山泉官方信息显示，其在全国31条饮料生产线中，已有14条达到Log6无菌标准。
两年后，为了让茶的口感尽可能接近现泡的茶，农夫山泉于2013年申请了专利，进一步改良茶叶萃取工艺，使其更接近中国人能接受的无糖速溶茶。
如何看待这“七年亏损”，钟睒睒的回答颇具“技术性”：
“成长的曲线一定是缓慢而健康的积累过程，高科技公司尚且如此，传统公司更是如此，传统公司必须脚踏实地。”
更有趣的是，相比东方叶子经过7年打拼的重生，农夫山泉近十年在上游农业方面的投入依然处于亏损状态。
战略失误的背后
“卖水可以赚钱，但你却选择进入农业领域，一个靠天气维持生计的环境。那么你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考虑是什么呢？”
面对主持人的疑问，钟睒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述了农夫山泉种植橘子的故事。
2007年，赣州安源柑桔大丰收，售价仅为五毛钱一斤，当地人希望农夫山泉能建一个果汁厂，提高农民的收入水平，在品尝了当地的柑桔后，钟睒睒当即决定进入赣州南部地区，开始研究怎么把柑桔种好。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连串的挫折，包括选错了农夫山泉工厂、选错了脐橙品种、引进错误的生产线。“人生的丰富，都是靠一个个踩坑创造的。”而这些宝贵的“踩坑”经验，也成为了钟睒睒继续在赣南发展脐橙产业的动力。
同样是在8年后，农夫山泉终于攻克了一直困扰行业的工业榨橙汁难题，推出了第一款17.5°NFC（非浓缩）橙汁，树立了工业橙汁新鲜度的新标准。
但最让钟睒睒感到自豪和感动的是，他亲眼目睹农民的收入一天天好起来，农夫山泉成为他们的底气。“农民愿意和你们同甘共苦……其实，农民是忠于国家的。”据统计，在赣南地区，在农夫山泉的带领下，已有1万多户农民实现了共同富裕。
这个故事也发生在新疆伊犁。和赣南脐橙收购一样，农夫山泉与当地果农签订了多年的收购合同，每年以高于市场均价的价格收购苹果，让果农从靠天气转为靠合同。来自新疆的果农岳海军在展会上说，得益于农夫山泉，他管理的果园去年收入近20万元。
所以在面对“目前亏损”的问题时，钟睒睒的回答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赚钱，有的是战略性亏损，要有战略性亏损的项目去培育。”
这种“战略性亏损”和东方树叶的“七年亏损”如出一辙，但也有些不同。东方树叶的亏损，是为了在产品上追求高标准，这符合商业世界的逻辑；而农夫山泉在农业领域的亏损，则是为了减亏，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提高产品标准，更是为了带动上游产业发展，改善农民的生活。这更像是一种宏大的“理想主义”。
早在2016年农夫山泉新丰工厂竣工投产时，钟睒睒就在发布会上发表了题为《农民富则中国富》的主旨演讲，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战略失策。
｜钟睒睒亲临水源地考察，也极大促进了当地经济发展
“农民赚不到钱，其他一切都是空谈。”这当然可以理解为在下游“卖水”，这是钟睒睒本该有的格局，但持续多年的战略亏损显然不是任何人愿意忍受的，而这才是真正令人敬佩的。
茶也需要理想主义
继赣南脐橙、伊犁苹果之后，钟睒睒的下一个上游目标是茶叶。
在了解到上游茶叶产业现状后，钟睒睒意识到，茶叶产业农民面临的问题，仍然和脐橙、苹果的发展一样，农民必须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茶其实是非常中国的产品，有中国灵魂，我会用产业化的手段，组织茶农集约化劳动，让茶普及千家万户，让茶在中国重新成为一种非常高雅的文明，重新传播到世界。”
为此，今年5月初，钟睒睒率队赴日本第二大茶叶产区、日本自动化程度最高的茶叶产区鹿儿岛进行产业考察，却被别有用心的人传言是“访日”。
在此次谈话中，钟睒睒再度提及此次检查，他完全没有提及个人声誉问题，只是反复表达了对中国茶叶行业的担忧：
“我们的农民现在产量还很低。因为茶叶生长速度快，所以主要靠手工采摘，用少量的机器。中国农民基本上负责两亩地，而日本农民能管理多少亩地？50亩。”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我们从农业文明跃升到工业文明，然后同时发展卫星、高铁、房地产、白色家电，但我们需要迎头赶上。为什么中国农业有这么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这在世界上是非常罕见的。但真的需要人，包括我们现在的高校，把论文变成产品，扎扎实实的扎根在中国。到田野去，到山丘去，中国才能真正打下坚实的基础。”
数据上的差距更令人担忧，中国约占全球绿茶出口的75%，但在国际市场上，2022年日本茶每公斤的平均价格约为27美元，而中国茶的平均价格约为10美元，约为每公斤5.5美元，仅为日本茶的1/5。
农夫山泉早已行动起来，2022年9月，农夫山启动黄山基地项目，一年后在黄山建立3000平米的现代化茶叶加工研发中心，利用太平猴魁、黄山毛峰、杞县红茶等当地食材，推出具有安徽地域特色、融合徽州茶文化的新型茶饮料产品。
今年春茶季，农夫山泉茶业团队分成云南、四川、贵州、安徽、福建、湖北、浙江、湖南等茶区，与茶农沟通鲜叶采收标准，保证鲜叶品质，同时关注茶叶加工生产工艺，与茶叶生产商协商改进工艺，确保加工出来的茶叶符合东方叶原料标准。
与此同时，农夫山泉相继在杭州、广西成立了芽叶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经营范围包括茶叶产品生产、初级农产品采购、发酵工艺优化技术研发等。
“农业（产业化）过程有三个‘化’：标准化、系统化、契约化。”钟睒睒这样总结的赣南脐橙，如今在茶产业上又重新绽放出新的成果。
在外界看来，农夫山泉此举无疑是“卷起来”的表现。对此，钟睒睒的看法是，“卷起来有两种方式，一是往下卷，二是往上卷。真正的正卷是两个向上，品质向上，价格向上。”
考虑到农夫山泉的“战略性亏损”，“涨价”的意义更多是如钟睒睒所说“维持农民正常收入”，这才是维持长期“正量”的唯一途径。
钟睒睒的书桌上，放着《堂吉诃德》作者塞万提斯的雕像，他在节目中解释道，塞万提斯被称为“理想主义的狂人”，是他非常尊敬和欣赏的对象。
｜钟睒睒的办公桌上有塞万提斯的雕像
“很多人告诉我，你不能在办公室里放剑，但我说，这就是我应该放剑的地方。这是理想的剑。”
也只有像钟睒睒这样的“理想狂人”，敢于正视质疑、坚持理想，敢于承担十余年的“战略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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