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评选深圳七夕节情侣最爱打卡地，水贝黄金珠宝市场当仁不让。刚刚过去的七夕节，水贝迎来消费小高潮，随处可见拎着醒目的红色珠宝包的“淘金者”，不少商场地下一层的黄金珠宝柜台人头攒动。
热闹背后，现实惨淡。金价上涨5个多月后，多家黄金珠宝企业发布半年业绩预警，利润损失从几千万到数亿元不等。从披露的原因看，都逃脱不了“金价创历史新高导致消费疲软”的阴影。
与去年金价逐步上涨不同，今年的金价在短时间内突然闪电般飙升。
黄金消费市场迅速降温。据世界黄金协会统计，今年第二季度全球黄金珠宝需求同比下降19%至391吨，为4年来最低点。其中，中国黄金珠宝需求降幅居全球首位，同比下降35%。
高价位导致黄金消费市场降温，在品牌与低价之间，消费者心中的天平似乎正在向低价倾斜，珠宝品牌又将何去何从？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教授费俊认为，黄金珠宝行业的突围关键或许在于提升珠宝的文化和情感附加值，让黄金珠宝不仅仅是一种可收藏、保值的贵金属，更能承载文化内涵和人们的情感诉求。
黄金珠宝品牌陷入困境
今年前三个月，金价在每克480元左右徘徊，随后一个半月内涨至560元，仅用40天就实现了去年全年的涨幅，并在随后的几个月内一直维持在540元至570元的高位。这样的涨幅让不少卖金人惊呼：“没见过涨幅这么大。”
（2024年金价走势；来源：上海黄金交易所）
金价的剧烈波动和史无前例的高位令很多黄金珠宝企业措手不及，面临一段动荡时期。
8月5日，周生生集团发布2024年上半年盈利预警，预计今年上半年公司拥有人应占溢利介乎5亿至5.5亿港元，较2023年同期减少逾3亿港元。公告认为，亏损的主要原因之一是金价创历史新高，以及宏观经济条件面临挑战导致消费疲弱。
无独有偶，明牌珠宝发布的半年业绩预告显示，今年上半年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较上年同期下降73.5%至82.3%；莱坤通灵预计2024年上半年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将减少3000万元至4300万元。
在经历“停摆”和大量门店关闭后，周大福也如期公布了2024年4月至6月未经审计的主要经营数据。报告显示，黄金珠宝及产品仍是其销售主力，为内地门店零售价值贡献了76.9%。整体来看，周大福集团4月至6月整体零售价值下降20%，其中黄金珠宝及产品同店销售下降27.9%，珠宝镶嵌、铂金及K金首饰同店销售下降31.7%。
七夕节给业绩表现不佳的黄金珠宝品牌带来了一丝希望，各大品牌纷纷推出不同程度的折扣优惠，抢占这一商机。
虽然各大品牌都在做出优惠，但价格仍比当天上海黄金交易所560元/克左右的金价高出百元以上。据南方财经统计，当天上海黄金交易所的金价在560元/克左右。深圳本土珠宝品牌金雅福七夕节金价折后636元/克，为当天市场最低价；老凤祥、朝鸿基、六福珠宝等处于中档，价格在660元/克至680元/克之间；周生生、周大福价格最高，折后价格均在700元以上。
金价高企让不少消费者望而却步。一位深圳本土珠宝设计师对南方财经记者表示，黄金珠宝品牌溢价率高，主要源于打造品牌价值的运营成本高。“批发商可以直接去工厂，价格低，但没有品牌价值。”
然而，各大黄金珠宝品牌半年业绩的惨淡，以及七夕节客流的稀疏，似乎传递出品牌价值正在下滑的信号，消费者对于不断上涨的金价和巨大的溢价空间并不买账。
七夕节水贝人潮涌动，商铺耐心等待春节到来
在黄金珠宝消费方面，部分消费者不再热衷于购买品牌商品，而是涌向价格更低的批发市场。七夕节期间，水贝热闹得像过年一样，金展珠宝广场、水贝金座等黄金珠宝商场地下一层的零售柜台人头攒动。
（七夕节当天，金展珠宝广场负一层；张晓慧 摄）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走访发现，销售婚庆珠宝的店铺最为忙碌，黄金依然是婚礼珠宝的热门选择。
（一家婚庆金饰店里顾客盈门；张晓慧 摄）
水贝人潮涌动的背后，是水贝“一块批发价”的定价模式。七夕节当天，水贝市场金价统一为565元/克，与上海黄金交易所同日价格相差无几。
（水贝随处可见的标语；张晓慧 摄）
拖着行李箱的王娜和朋友选择水贝作为此次深圳之行的最后一站。王娜选了金戒指，朋友买了金吊坠。王娜告诉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水贝的物价比家乡便宜很多。站在路边等车时，王娜还在兴奋地和朋友讨论下次想买的金手镯款式。她似乎并没有受到金价波动的影响：“前几个月530多元一克的时候我也买过，这次感觉还可以，如果600多元，我可能就不会买了。”
与偶尔买黄金的消费者不同，水贝数万家门店在日复一日、难以预测的金价变动中经营，对金价和市场变化更为敏感。李凡的柜台位于水贝国际黄金交易中心一楼中间，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其他门店。望着远处人头攒动，李凡平静地告诉记者：“今天是情人节，又恰好是周六，平时人没这么多。”不过，李凡也明显感觉到，近期金价在高位企稳后，人流量有所回升，大家似乎都习惯了。
不久前，力帆又接手了同一楼层另一家更大的柜台，但高企且波动的价格，还是让力帆不敢贸然进货，“我担心价格一下子就跌了。”
在水贝，流动性是一种常态。价格波动，顾客也会随之波动，卖家也是如此。有些人一家家地扩大店铺，有些人则灰心丧气地离开，有些人则怀揣着希望来到这里开创自己的珠宝生意。
赵阿姨今年5月从新疆来到水贝，在水贝黄金大厦的地下一层租了一个摊位，售卖的商品种类繁多，有翡翠、朱砂、足金，还有时下流行的包金银饰。53岁的赵阿姨对事业充满热情：“我是学珠宝鉴定的，来水贝可以发挥自己的能力。”她不辞辛劳地帮顾客试戴首饰，每天还会发朋友圈更新新品，分享在水贝的所见所闻。
李凡坦言，自己并不指望靠价格波动赚钱，但还是希望价格能低一点，让更多人买黄金，“现在就耐心等农历新年。”
（应受访者要求，李凡、王娜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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