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近期发布的年度报告显示，CFIUS越来越重视合规和执法，2023年开出的民事罚款数量空前之多。在欧洲，欧盟提议对2020年生效的欧盟外国直接投资审查条例进行进一步改革，扩大外商投资审查制度的管辖范围。在亚洲，就连以商业友好著称的新加坡也推出了《重大投资审查法案》（SIRA），希望用“新工具”来“管理对关键实体的重大投资”。
富而德律师事务所中国反垄断业务负责人杜杜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多个司法辖区对外商投资的监管审查日益严格。
“外国直接投资的范围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国家引入外国投资审查机制。与此同时，不同国家都在寻找可能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的新担忧，”她说。
美国和欧洲已开始修改条款
杜宁解释称，以美国为例，CFIUS的权限不断扩大，审查呈现收紧趋势。该委员会原本在国家安全审查中，更关注一些传统领域，比如国防、军工和特定关键技术，但现在也会关注前沿科技领域，比如量子计算、人工智能等。在审查对象上，一些来自美国盟友的企业也会面临非常严格的审查，有时甚至要实施补救措施，以减轻美国看到的对国家安全的威胁。
根据CFIUS 7月发布的年度报告，尽管2023年全球并购活动有所下降，但CFIUS的案件数量仍然很大。2023年CFIUS审查或评估的涵盖交易（通知和声明）总数为342起，少于2022年的440起，但仍处于历史高位。其中，CFIUS在2023年开出了4张民事罚单，是该委员会近50年历史上罚单总数的两倍。
报道指出，此次合规与执法的加强，源于美国财政部2022年10月发布的CFIUS执法与处罚指南。今年4月，美国财政部再次表示，将修改CFIUS法规的若干条款，以“强化CFIUS的某些程序，并加强其处罚和执法权力”。
美国财政部提议的修改内容广泛，包括扩大CFIUS可以要求交易方和其他人员提交的信息类型、要求交易方在三个工作日内对风险缓解建议作出实质性回应、扩大CFIUS使用传票权的范围、将CFIUS可以处以的最高民事罚款提高至500万美元等。
“CFIUS的审查过程越来越政治化，尤其是在今年美国大选的背景下，两党都在极力向公众展示如何保证美国利益和国家安全，态度也愈发强硬。”邓宁建议，如果企业想在美国进行交易，就需要积极与CFIUS接触。
今年早些时候，欧盟还公布了一项改革《欧盟外商直接投资审查条例》的提案。该条例于2020年10月生效，建立了一个欧盟范围内的“合作机制”，要求实施外商直接投资制度的欧盟成员国通知其境内所有受国家审查的外国投资项目。但该条例并没有在欧盟层面建立外商直接投资审查机制，也没有要求成员国实施国家审查机制。
该法规生效两年多来，欧委会发现大量进入欧盟的FDI流向了没有审查机制的成员国，因此欧委会认为有必要扩大现有制度的适用范围。
杜宁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修订草案一个重大变化是，现行规定仅适用于外国投资者直接投资，不适用于外国投资者通过位于欧盟的子公司进行的间接投资。但草案提出，若欧盟收购方由外国投资者控制，交易可能面临审查。
此外，改革草案还列出了敏感行业清单，涉及这些行业的交易将受到欧盟所有成员国的强制性和暂停性外商投资审查。行业清单范围广泛，涵盖军民两用物项、关键技术、关键药品以及金融业的关键实体。现行法律规则并未对成员国履行这方面的义务作出任何规定，也没有定义审查范围的最低标准。
全球投资环境恶化
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近日发布的《2024年世界投资报告》，在经济增长放缓、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的背景下，2023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下降2%至1.3万亿美元。若剔除少数欧洲走廊经济体投资流量的大幅波动，降幅超过10%。其中，对发展中国家的外国直接投资下降7%至8670亿美元。
报告发现，所有不利于外资的政策变化中，近一半（45%）是由各国新设或扩大的 FDI 审查机制引起的。2023 年，有四个新国家引入了 FDI 审查制度，预计 2024 年将有更多国家效仿。
例如，除了美欧以外，英国也希望调整国家安全与投资（NSI）体系。在亚太地区，今年4月，澳大利亚财长宣布将加强对关键矿产开采和提炼领域外资的审查；同月，新加坡《重大投资审查法》正式生效。
瑞敏律师事务所反垄断合伙人尹冉冉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考虑到新加坡作为自由全球经济中心的战略定位，新加坡引入外商投资审查制度“一定程度上令人意外”。“过去，新加坡对于FDI的监管要求，主要由针对特定行业的规定组成，只有少数行业受到外商投资监管。但在新法案框架下，新加坡政府获得了更广泛的审查权力，可以覆盖一些现有法规下难以触及的交易。”她说。
尹然然介绍，新加坡的FDI审查与其他国家的一个不同点是，新加坡的外商投资审查工具非常有针对性，针对的是所谓的“指定实体”。指定实体不只是针对外国公司的投资，即使是涉及新加坡实体的投资，如果持股比例达到一定门槛，也会落入指定实体审查的范围。而这些门槛仅限于所谓的指定实体。
（本文来自第一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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