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加入这家加盟店带来的损失，张涵坦言不止十几万元的加盟费。“说白了，我加入就是看中了花家这个品牌，看中了它能提供的资源，现在这些钱都打水漂了。”张涵说。据她介绍，在加入之前，花家曾提到，平台每月的鲜花都是从昆明发货到加盟店，再由加盟店发货给用户，同时承诺每周订单不低于400单，但加入之后，这样的订单根本就没接到。
相比于王刚、张翰，加盟者小李或许算是因祸得福。
“（去年）7月我还去过华嘉上海总部，见到了老板王柯。王柯给我讲了他创办华嘉的丰功伟绩，不断向我传递他的价值观。”肖立对记者回忆道。当时，距离华嘉资金链断裂、公司倒闭仅过去两个月，但肖立无论是从王柯身上，还是从入职的华嘉员工身上，都没有看到任何迹象。
据小李介绍，她所在区域的加盟费为8万元，后来经过讨价还价降到了6万元左右。“他们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我加盟的区域有30多万会员，一年营业额能达到20多万元，半年就能收回成本。同时，他们会给加盟商提供位置图，帮助选择位置。”小李说，但这些承诺在她支付了6万元加盟费后并未兑现。
小李刚装修完店面没多久，就听说了花家破产的消息。“我都不敢用它的牌子，自己取个名字重新开花店，怕供应商、维权人士找上门来，也怕影响生意。”小李对记者说。
花家倒闭了吗？创始人仍在直播卖花 客服：我们正在努力恢复业务和运营
华嘉破产后，王克极力自救。
王柯今年初接受媒体采访时曾提到，将通过直播卖花来还债，并乐观预计2024年花家的业务量将达到原来的10%，同时计划3年内完成债务重组和业务转型，5年内成为新行业第一。
“破产是最简单的，但我不想这么做。华杰的商业模式其实是可行的，上市就是难了点。我们只要服务好用户，减少不必要的成本，还是可以做一个持续稳定发展的公司，这样可以给债权人一个交代，也是我应对这个创业期的一个更好的安排。”王克当时说。
王克的努力和对债权人的负责态度，让那些买了年票却无法赎回的供应商、加盟商和消费者们得到了些许安慰。不少人也在王克的微信直播下留言，表达对王克的支持和加油。但今年6月，一则法院的通知，粉碎了所有人的幻想。
华嘉母公司破产清算公告 图片来源：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例信息网
早在今年5月15日，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就发布公告称，上海蓝益包装材料有限公司以华嘉母公司无法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为由，向法院申请对华嘉母公司进行破产清算。由此可以看出，王克年初的自救重启计划收效甚微。
记者注意到，虽然该公司已经走破产程序，但微信小程序“花家有礼”依然可以下单。客服告诉记者，新订单（2023年12月13日之后的订单）可以发货，旧订单（2023年12月13日之前）没有办法或能力恢复发货。客服还提到，花家现在想恢复营业，创始人每晚都在努力直播卖货，希望用新订单的利润来兑现旧订单。
“创始人每周二到周四晚上七点半都会进行直播，会在直播中更新进度或者说明最新情况，请大家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谢谢。”客服说道。
不过《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花家小程序及创始人王柯旗下视频账号“花家小可”的运营主体已悄然发生变更。王柯创办的花家母公司名为上海分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而如今花家小程序的运营主体为上海造路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企查查信息显示，上海造路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由王先宏100%持股，成立于2024年4月9日。华加创始人王克的名字并未出现在该公司员工中，但该公司运营的公众号华加优里客服仍称呼王克为“创始人、老板”。
值得一提的是，小李告诉记者，她在缴纳加盟费的时候就和华佳签订了3年的合同，去年9月华佳停止经营后，就有新的公司联系她，这家公司就是宁波华翔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近期一直通过系统给她分配订单。
“我加盟的时候签的是三年的合同，虽然每个月可能就只有几个订单，但聊胜于无，所以我就干脆做下去，合同到期就不再合作，可以说这几万元的加盟费没有白费。”小李告诉记者。
不过，对于这家新公司对于加盟商的要求，小李也不禁有些吐槽，“一个包装袋8元，我在网上买一个只花一两元，平台还要抽取每笔订单35%的佣金，他们想从中牟利。”对于这种赔本赚吆喝、一点利润都没有的生意，小李显得有些无语。
小李向记者提供了华嘉材料的价格表。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据企查查信息显示，小李、张涵提到的宁波花香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23年9月14日，法定代表人为王晓晓，股东信息中仍未出现王柯的名字。加盟商张涵也向记者提到过这家宁波公司，但她认为，这家公司与此前承诺提供月结、周结鲜花服务的花家并不相同，因此后续并未与这家公司产生联系。
这意味着，虽然王克创办的华杰母公司已经处于破产程序中，但至少有两家新公司仍在使用华杰品牌开展经营活动。
这种行为合法吗？
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玲告诉记者，破产法第三十五条规定，自人民法院受理破产案件前六个月至破产宣告之日前，破产企业转移财产或者以不正常低价出售财产的行为无效。
“华佳品牌名称也属于原公司的资产，由于破产公司并未公开这两家公司与破产公司的关系，因此后两家公司能否继续使用华佳品牌经营仍存在疑虑。”赵占岭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分析道。
律师：普通债权人获得清偿的概率较低 业内人士：多数垂直电商企业难逃衰亡命运
除了加盟商，还有大量华加包年用户在等待华加退款或发货。记者采访多位用户发现，多数消费者购买的是华加售价1399元的买一年送一年周套餐，该套餐去年9月就停止发货，损失金额约1000元。
消费者提供的华嘉已不再继续派送的年卡套餐。图片来源：消费者提供
北京观韬中贸（温州）律师事务所叶晓晓对《每日经济新闻》表示，普通消费者申报的债权属于普通债权，而企业破产财产受偿顺序是法律规定的，首先是优先债权、破产费用，其次是职工债权、税收债权、普通债权。破产本身意味着无力偿债，因此作为普通债权人，获得受偿的概率较低。
“当然很多消费者认为没有机会拿回钱就不会申报债权，这也是不对的。申报债权是法律赋予债权人的合法权利，只有你的债权依法申报确认，你才能得到后续的赔偿。”叶晓晓说。
但她也提到，从法律角度看，普通消费者维权成本较高，因此对于此类预付式消费合同，建议消费者选择知名大品牌公司或有第三方资金监管的商家进行消费，预付后及时核销消费次数，每日观察商家经营情况，发现苗头应及时向平台申请退款或向工商局寻求帮助，若协商不成，也可以通过诉讼方式解决。
花甲成立于2013年，公开数据显示，成立至今，花甲已获得六轮融资，总金额近3亿元，一度创下月销过亿元的纪录。然而，花甲的陨落，也直接暴露出鲜花电商的困境。
百联咨询创始人庄帅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做整个鲜花电商或者垂直电商本身比说花家更难，现在除了一些非标品或者线下商家，像红酒电商、母婴电商等垂直电商都逃脱不了独立电商没落的命运。
具体到鲜花电商行业，庄帅提到，近两年，包括京东、淘宝在内的叮咚买菜、盒马、美团外卖等综合电商，以及内容电商抖音都在布局鲜花品类。除非一些鲜花电商直接入驻抖音、美团，或者直接和盒马、叮咚买菜合作供货、成为供应商，否则除了这些选择之外，坚持完全独立的（鲜花电商）企业很难继续发展下去。
“因为垂直鲜花电商的获客成本比较高，维护整个供应链的成本也比较高，所以很难和综合电商竞争。”庄帅说。
每日经济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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