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宽或取消限购对汽车销量和拥堵的影响及应对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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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周刊》:放宽或取消限购是否会刺激汽车销量短期内激增?会不会加剧交通拥堵?

程诗栋:目前限购主要是针对汽油车,出于里程焦虑等原因,家庭首辆车选择汽油车的几率比较大,购买第二辆车时通常选择电动车。但由于限购城市新能源汽车购置政策相对宽松,不少刚需人士出于现实考虑,优先选择“绿牌”,这些城市的新能源汽车渗透率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解除限购能否在短期内带来大量消费,可能要看购车中有多少是家庭首辆车。

限购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交通拥堵,而解除限购的出发点是刺激消费。只要能提前做好管理,预防可能出现的问题和矛盾,避免解禁后过度拥堵,汽车销量快速增长是可以的。还有一种可能,当人们发现停车越来越难、越来越贵,车牌不再是稀缺资源时,消费或许会变得更加理性。

《中国新闻周刊》:政府明确提出要“推动汽车等消费品由购买管理向使用管理转变”。如何实现这个转变?

程诗冬:汽车进入家庭,大大改善和提升了生活品质。治理交通拥堵,不是把汽车当洪水猛兽,而是在道路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鼓励更多人选择公共交通,从而提高出行效率。

拥堵通常发生在早晚高峰,影响城市交通的关键因素是“用车量”而非“保有量”,解决拥堵问题需要综合施策,一方面要完善公共交通,推行绿色出行,另一方面要限制小汽车的使用。

限制汽车拥有量和使用量,不只是限购限行,我觉得还有一个更有效、更重要的措施就是停车。我们停车没有用好,比较容易的办法就是用行政手段来限行限购。其实停车是一个经济措施,也是非常有效的。

城市居住区及其周边的停车位是供夜间停车使用的,我们叫基础停车位,这种停车位的数量影响汽车的拥有量。你开车出去,在商场、写字楼、路边都能找到停车位,我们叫出行停车位,这种停车位的数量影响汽车的使用量。要规范汽车的拥有量和使用量,只要控制这些停车位的数量,让市场来定价就行。在供大于求的情况下,价格肯定会上涨,价格高了,人们可能就不买车、不开车了。

比如香港,常住人口750多万,但汽车保有量却不足60万辆,每千人汽车保有量只有内地城市平均水平的一半左右,是北上广深的1/4-1/3。香港既不限购,也不限行,因为香港是通过停车来实现的。香港的停车位很少,而且在很少的前提下,完全是市场化的。

香港停车费高,停车位更是贵得吓人,少则两三百万港币,多则六七百万港币,比汽车本身还贵。也就是说,只要严控停车位数量,再由市场定价,停车位就会供不应求,价格自然就会上涨,从而限制汽车的使用和拥有。

随着限购放开,需要逐步培育城镇居民“停车空间”观念,买了车就不能再把停车压力留给社会。长远看,不应以总量控制为主要手段,而应从使用角度选择更经济的手段解决拥堵问题。

《中国新闻周刊》:由采购管理转为使用管理,存在哪些困难?

程诗栋:在停车管理方面,现在最普遍的抱怨就是“停车贵、停车难”。问题是,现在停车位真的太少了吗?香港普通商品房平均每7-9户才有一个车位,公租房相当于内地经济适用房,平均每20-30户才有一个车位。相比之下,内地城市核心城区的车位配比要比香港高很多。问题在于,之前没有严格管理。

其实从数量、从建设的指标来看,我们大城市的中心城区、核心区的停车位数量不比香港少,但问题是以前管理得不好,你原来有10个停车位,现在人家买了15个甚至20个车,孩子生了,你还要管,特别是老旧小区的基础停车位,现在没有条件严格执法,但是出行停车位,我们有条件严格执法。

人们说“停车难”,主要是因为小区周边家庭基本停车位不足,影响了汽车保有量。在现有停车需求无法满足的情况下,严格执法确实有难度。但影响汽车使用的城市出行停车位并不短缺,写字楼、商场、路边等场所的停车位可以严格管理,先整治乱停乱放,再引入市场机制,通过价格波动来调节汽车使用,从而解决拥堵问题。

具体来说,要严格控制出行停车位数量,适度满足基本停车位需求。因为汽车确实是提高生活质量的重要方面,所以我们要尽量满足老百姓拥有汽车的需求,引导他们合理用车。比如在特大城市上下班的时候,我们的道路资源不允许大家开车,但其他时候,你基本上可以用,因为我们的道路资源允许。

如何改变长期以来“低价停车”的观念,是向使用型管理转型的最大挑战。另一个现实挑战是,在市中心,机关事业单位内存在大量免费停车位,如何推动这部分停车收费市场化?

《中国新闻周刊》:停车管理相关立法有必要吗?

程诗栋:解决停车问题,市场化、法制化是必由之路。法制化包括立法和执法。相比立法,执法不力是更迫切的问题。“违章停车导致停车难,停车难导致违章停车”恶性循环的背后,是执法不力。《道路交通安全法》虽然对违章停车有规定,处罚措施也合理,但执法范围和力度远远不够。如果违章停车十次只罚一次,很容易让人心存侥幸。培养用户合规停车意识,需要严格执法。我们不能打运动战,必须打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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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深圳的一座智能多层停车场。图/视觉中国

解除限购具体时间需公布

《中国新闻周刊》:近十年来,由于新能源汽车的快速增长,很多城市的汽车保有量迅速增加,从限购到使用管理的转变能不能早点实现?

程诗栋:现在还不算晚,放松的主要原因是基本停车位更加不足。前面也说了,基本停车位没有严格执法的条件,限购解禁之后,出来的车就更多了,这个矛盾就更大了。比如说这个小区有100个停车位,现在有150个车,而且不能严格执法,限购解禁之后可能又来50个车,数量就变成200个了,就不能有效控制了。如果有严格执法的条件,这50个车就买不到了。现在的问题就在这里。从汽车保有量来看,限购解禁之后,如果没有严格执法的条件,基本停车位的矛盾就会加剧,这个问题就解决不了。这是我觉得现在放松限购面临的最大问题。

因此,在目前老旧小区停车难解决的情况下,增加购置新车,会让我们未来的工作变得太难,成本太高。所以我觉得先执法,让民众对违法行为有处罚意识,然后再放宽限制,才是比较理想的做法。

《中国新闻周刊》:目前,不少城市都对限购政策进行了优化调整,但与社会期待是否还有差距?

程诗东:限购作为应急措施实施了十几年,问题已经很明显了。作为一项短期政策,应该明确实施期限,公布取消限购的时间。一方面可以引导民众形成合理预期,释放非理性购车需求,另一方面也可以倒逼政府相关部门倒逼工作,把该做的工作都做足。

《中国新闻周刊》:在探索实施逐步放宽或取消限购政策时,不能采取“一刀切”的做法,地方政府应如何因地制宜优化政策?

程诗东:限购政策可以先在城市外围地区放宽,这些地区人口密度较低,停车位供应相对充足,停车管理、执法严格等基本条件具备。在放宽限购标准、增加乘用车指标时,不建议按照以往摇号的方式,将指标按同等比例分配给各个地区,政策可以向需求较大的群体或者目前汽车保有量较低的地区倾斜。

同时,应提升公共交通的吸引力和竞争力,如根据通勤需求,在客流走廊开通直达公交车,适当让渡路权,保证公交车道的连续性,提高公共交通效率。

《中国新闻周刊》:在取消限购的同时,还需要增加哪些配套措施,或者弥补哪些短板?

程诗栋:交通拥堵治理需要综合施策,但这并不意味着要用尽一切手段。停车管理是目前治理拥堵最有效的手段,当停车管理失效时,可以考虑增加拥堵费等措施。其实,如果停车管理能做好,限购解除后,也可以尝试取消限行政策。

刊登于2024年8月12日《中国新闻周刊》第1152期

杂志标题:程世栋:影响城市交通的关键是汽车使用而不是汽车拥有

记者:李明子

实习生:项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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